“可姝儿，我做不到对娘娘的伤痛视而不见，即使知道我们之间并血缘关系。”

令姝没想到赵祈明居然如此圣母心，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扇了谢辞一巴掌，“好，你心里有皇后娘娘，就和你的皇后娘娘过去吧，以后别回来了。”

赵祈明捂着脸苦笑，给自己另一边脸来了一巴掌，确实该打，可……

两行清泪从赵祈明脸上滑落，他真的做不到对皇后娘娘视而不见。

景皇后见赵祈明迟迟不来，担忧赵祈明，派了小太监去找。

小太监找到赵祈明的时候，看到赵祈明脸上顶着两个红印子，失魂落魄，大吃一惊，“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赵祈明见是景皇后宫里的人，意识到自己在路上耽搁太久，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小太监还在原地，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太子殿下的脸?

景皇后等来儿子，没想到却看到赵祈明脸上的掌印，一边一个格外对称，嘴唇还破了皮，十分震怒，何人敢冒犯太子?

赵祈明立刻跪下请罪，巴掌是他自己惩罚自己的，因为他让皇后娘娘担心了。

“好好的折腾这些干什么，母后不怪你，快起来，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皇后娘娘伸手摸摸赵祈明的脸，赵祈明却躲避了。

“祈儿，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何对母后生分了。”

“母后别摸，疼。”

“知道疼还要打，”景皇后气笑了，让侍女拿药膏来，亲手仔细涂抹在赵祈明脸上。

“母后，你还在病中……”

“不许动，”景皇后发现赵祈明脸上巴掌印大小不一，手一抖心里一紧，以为会弄疼赵祈明，没想到赵祈明丝毫没有反应，疑惑，“祈儿，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母后你不用担心，一点都不疼，”赵祈明一脸平静，景皇后心底疑虑更甚。

“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母后，你知道吗？父皇带着我冲在千军万马中，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太吓人了，儿臣感觉喘不过气，就出去走走，哪知道母后让母后担心了，儿臣该死。”

景皇后哼了一声，“你觉得母后是那么好糊弄的。”

景皇后望着眼神躲闪的儿子，厉声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母子，老老实实交代。”

赵祈明配合抖了抖身子，深吸一口气，早就准备好说辞，但面上是“不得不”交代的，“儿臣曾游历江湖，江湖上的脾性各异，性子千奇百怪，故儿臣早早学会识人之术，并不像母后认为那样愚笨，这是儿臣欺瞒了母后，是儿臣的罪过，母后怎么罚都行。”

“别说一段就认罪，母后替你记着，把事都说完再算账。”

“江湖浩大，闯荡江湖之人定有一技之长，儿臣虽然是无名小卒，却也粗通武艺和医术，母后知道的，东宫里就有小药室。”

景皇后点点头，“母后没见过你的武艺，暂且不论，可你的医术绝不是粗通这么简单，这四年，你一直关注母后身体，暗中假借太医之手调养母后的身体，对吗？”

赵祈明承认了，景皇后又问，“为何不直接说出来，反倒让太医争功……你一直藏着，是因为你父皇?”

景皇后头疼扶额，赵祈明跪着上前揉摁几个穴道，这才缓解景皇后的疼痛。

“你们这对心怀鬼胎的父子，来人，去把皇上请来。”

“母后，不要呀，不要让父皇知道。”

“父子之间能有不能说开的嫌隙?我看你们就是各自心怀鬼胎，所以才互相猜忌，祈儿呀，别怪母后狠心，你们父子之间的毒疮要用快刀切掉，挖得越深，越干净。”

“母后，父皇他要杀儿臣呀，你不要告诉他好不好，你打我罚我我都认，你不要告诉父皇。”

景皇后看着小可怜一样的儿子，非常心疼，“那就更要问问了，放心，母后还能护住你。”

“母后，儿臣非要让人护着的菟丝花，儿臣的经历早就让儿臣养成不靠他人的习惯。”

“江湖上都是外人，你我是骨肉相连的母子，难道母亲的怀里也靠不了。”

“母后，谢渡他走了。”

景皇后微微惊了一下，“你怕这一次你们父子无法交心，母后若有不测，你的父皇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祈儿，你就不能信母后一次，能妥善处理这件事，而且，你的父皇也有错，难道祈儿不想知道他为何要……”

景皇后觉得匪夷所思，丈夫怎么会想杀了祈儿，“祈儿，你虽然闯荡过江湖，可年纪毕竟小，或许这都是你的错觉。”

“母后，隐藏的实力是儿臣的底牌，儿臣自小就知道，守住底牌就是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就算是至亲父子，也难免反目成仇，何况皇帝与太子，您相信父皇，可儿臣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底牌只有握在自己手中，儿臣才能安心，父皇若是知道一切，无异于剥光了儿臣的衣服。”

“赵祈明，这里不是江湖，我们是一家人，少把你那些江湖上不良习性揣摩你的父皇。”

“儿臣知道，朝廷不会认可儿臣的价值观，所以儿臣将过往丢掉，去迎合他们，即使那些文字苦涩难懂，即使很多道理颠覆儿臣的早已养成的世界观，可儿臣依旧耐心地学，耐心地用，尽最大能力去做一个及格的太子，即使，他们骂我愚钝，我也愿意耐心去听。

“可有些东西，事关性命，是儿臣活到现在的底气，儿臣绝不能丢，即使，它是卑鄙不光彩的。”

景皇后听了泪如雨下，心疼揽住赵祈明，“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母后不用心疼儿臣，其实儿臣一直都很好，有读书识字，习武学医，儿臣所学能让儿臣活得很好，只是治理国家又是另一回事而已。”

“母后不逼你了，用你的方式立于朝廷，你的父皇不会知道的。”

“谢母后，”赵祈明松了一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只是，祈儿，你一直没说当年为何受伤落水，趁着今天，说说吧，母后也好为你出去。”

提到当年，赵祈明的泪水簌簌落下，靠在景皇后膝盖上哭个不停，好不容易等赵祈明止住哭泣，景皇后要诛那些害赵祈明落水的人九族时，赵祈明却说，他把他们都杀了。

“最后一个，他把儿臣拖入水，儿臣在水中把他杀了。”

景皇后惊得下巴都掉了，重新审视这个看着无害的孩子，“倒也不至于如此拼命。”

“他们杀了儿臣最亲的人，都该死，”赵祈明嘴唇颤抖，一脸戾气。

景皇后心里对赵祈明口中的亲人不以为然，再亲，也亲不过他们，他们才是一家，不过孩子说是最亲的人，生前应该对祈儿不错，不然祈儿也不会为了替他报仇，连命都不要。

“那个人是谁？他护太子有功，当追封立碑。”

“不用，他对儿臣好，不是因为儿臣是太子，儿臣会让他安息的。”

景皇后见赵祈明如此伤心，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