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在窗前伫立了许久。

今天的天空很蓝，很高，缕缕白云慢慢的飘着，牵动着陈海的思绪。

许久之后，陈海终是不再权衡和思考，叹了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似的。

身上还有些冷意，肌肉有些酸痛，干脆在房间里练起了早功。一套练完，微微的出了些汗，身体舒服了很多。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出去倒了杯热水，趴在书桌上按照早就设定好的复习计划学习起来。

中午的时候，休息好的吴秀琴专门做了大骨汤面和油泼辣子，手拉的面条，让陈向东和陈海吃的不亦乐乎，满头大汗。

刚放下碗，电话铃响了起来，陈向东转身接起来，听了一会儿，递给了陈海。

“喂，小海啊，我妙妙。昨晚公园灯展幸好没出现重大事故，刚才的午间新闻里播放了轻事情的前前后后，基本都查明白了，你看了没有？”

“妙姐啊，我上次看电视还是初中呢！”

“哦，重点是今天有不少被救起来的人到电视台要求帮助寻找昨天下水救人的英雄，这是个好事，你有什么想法。”

陈海想了想说道，“嗯，妙姐，我还得备考，有什么好事都让给其他人吧，嗯，就这样，我不想收到太多的关注，现在时间太紧张，我不想分心。”

“行，我懂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好了，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刚缓过来别太累。”

挂了电话，陈海撇撇嘴，洪妙妙最后的声音好奇怪，温柔的一点都没有平日里又飒又爽的风格。

午休之后，陈海还是决定去学校，那里的氛围比家里要好的多，能提升效率和质量。

正月十六，元宵节后第一天，大家还没有进入到紧张的状态。上课前的教室里和往常一样的喧闹，大家趁着最后的几分钟在聊天打屁扯闲淡。不过今天的主题是午间新闻里关于公园灯展的报道。

陈海刚坐到座位上，刘国杰一把就搂住了他的肩膀，“海子，上午干嘛去了，又不打招呼，我可跟你讲啊，现在是学习为重，不要分心。要是有事你跟我讲，我替你去。”

田小雨扭过头来“嘁”了一声，说道，“陈海，上午老师们又发了新的资料。喏，就这些。你看看，这次的题有点质量了。”

陈海说了声谢谢，让刘国杰惊疑的瞪大了双眼，正要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客气这么礼貌时，上课的老师走了进来，教室立刻安静下来，然后是哗啦啦的一阵拿书翻书的声音。

学习专注起来后，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课间休息时，教室里的同学们仍在讨论昨晚的事。

田小雨的消息更准确些，陈海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桥上会突然大乱。有几个小流氓在人群中抢夺妇女的金项链和金耳环，非常恶劣的行为被人发现并阻止时，小流氓们掏出了刀子吓唬人，互相对峙起来后阻断了人潮，越来越多的人看热闹，才发生了大乱，然后演变成拥挤和践踏。

陈海一阵后怕。

二节课后，三个好朋友照例在操场溜达着，陈海又练了一遍功，直到微微出汗才作罢。

宋红卫找了过来，他知道每天这个时候几人都会在操场上放松。

“就知道你们几个在这，来，跟我走，校长找你们有事。”

三人一头雾水，直到在校长办公室里见到了郑春生。

“哈哈哈，快坐快坐。喝水还是喝茶？让你们来是有件事和你们商量一下。”

“老大，有啥您吩咐就行，还商量啥，你就不怕我们这小身板扛不住您的雷霆雨露么？”刘国杰发挥了他的混不吝本色。

办公室里的众人都被逗笑了。

陈海给大家沏好茶，又给郑春生添了水，这才在田小雨的身边坐下来。

郑春生点着了烟，长吐一口后才说道，“节前咱们加班加点的按照你们的办法做出了基本的教案，节后在高三用了一个星期，今天组织高三的老师开会，一个星期的效果基本可以得出来结论了。你们想不想知道？”说罢，笑着看着三个好朋友。

陈海把水杯握在手里，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热度，笑着答道，“校长大人这么轻松，看来会是个好消息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轻松起来，老宋哈哈哈的冲着郑春生道，“看到这几个家伙的心理素质了吧。”

郑春生放下手中的烟，微笑着继续说道，“从老师们的反馈来看，现在上课时的教学思路非常清晰，甚至可以说精准两字。老师们私下里对各种水平的学生做过调查，发现学生对考点的掌握非常好，对各难度的题能做到得分有数失分有理。总体来说，一个星期的时间很紧张，还不能看出来更大的更好的效果，但我相信，若是坚持下去，在这个月底的全市联考中我们会有一个很不错的收获。”

刘国杰带头鼓掌，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发现没人响应，又讪讪的缩回去，胖脸强挤出来不好意思的笑。

办公室里一阵哄堂大笑，都被刘国杰的样子逗乐了。

笑够了，陈海问道，“校长您把我们找来，不会只是这一件事吧…”

郑春生也乐的不行，本来今天就已经得到了好消息，眼看着很有可能会在七月份得到圆满的收获，现在又有刘国杰这个活宝调节气氛，一时间心情极好。掐灭烟头，继续说道，“做教辅市场，现在可以提上日程了，我们还有只有三个多余的时间，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了。不过，这些事都有认人去办。现在你们得想一个好名字，高分秘籍啊状元笔记啊等等等，我总觉得还差点意思。”

陈海想了想，干脆说道，“龙门如何？鱼跃龙门，雷火劈烤，化身为龙。”

老宋和郑春生都是教语文出身的，肚子里能没有好词么，但当局者迷，越是想选好的越是挑花了眼。

听到龙门二字，俩人想了想，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这个名字本就在备选里，让学生来选，那就说明这个名字更有吸引力。

郑春生拍手鼓掌，“这个名字好，鱼化为龙，本就是场淘汰赛，不经历脱胎换骨，怎么可能成功。这就是高中三年的意义啊！好，就这么定了。公司和产品都以龙门为字号，申请商标和专利！”

陈海挑起大拇指，不愧是淘汰赛走到最后的人，想的就是长远。

老宋看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上自习了，招呼几人就要离开。

陈海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重点还是得有全面的高质量的题，这是别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了的地方，咱们要是能做到领先一步，他们就只能跟着咱们吃灰了。”

办公室又成了空荡荡的，郑春生来回踱步，思忖很久，他知道这个关键点。若要实现，除了雄厚的、高质量的、有责任心的教师队伍外，重要的是建立起一个分工明确、奖惩分明的机制，最好是配合上丰厚的回报，才有成功的希望。

叹了一口气，“这个陈海啊，看东西倒是准。你能看出来，那你有没有办法？这个难题，不好办啊。”

回教室的路上，田小雨邹着眉头问道，“陈海，你有办法为什么不直接跟校长说？你能看出来就应该想过如何解决的。”

老宋也回头道，“是啊，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在现在的条件下，谁也没有好的办法，让老师们付出不是不可以，但没有办法保证长期都能这么干啊。”

陈海摇摇头，“其实你们已经有办法了。只是那个办法的冲击力或者风险有点大，拿不定主意罢了。”

田小雨好奇的看向老宋。老宋赶紧转头脱离几人的视线，心中却十分感慨，“几个学生都能看懂的问题，那老师们能看不懂么？难道真要那样办？风险确实有点大啊，审计根本过不去的。”

陈海拉住老宋，放低声音说，“没那么麻烦，换个方式就行了。你和郑校长商量一下，要是把教辅公司看成是一件报社，你们怎么收集稿件的呢？要我说，干脆搞的更简单些，就成立一个审核组，挑最有经验的老师，退休的更好，他们最有时间。其他老师编题投稿，把消息放出去，全市的老师都可以投稿。给稿费不就行了么，稿费给多少你们自己定。你看，这样是不是又能保证质还能保证量？具体怎么运作还需要很多细节，这个就得你们自己商量了。我们去上自习了啊。”

老宋呆立当场，看着三个好朋友走远后，才恍然大悟，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急匆匆的去找郑春生商量。

自习时，田小雨的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在反复琢磨刚才陈海出的主意，换位思考若是自己来操作，会不会有效果。

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便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问题，传给陈海。

陈海看了一眼，笑笑，写了一句，“用利益撬动积极性，用制度约束人性。小岗村。”

田小雨百思不得其解，没有社会经验和阅历的她只能有个大概的想象和判断。

下了最后一个晚自习，十点整，校门处三人挥手告别。

田大有和柳北华两口子推着自行车在校门外等着自己的宝贝闺女，这几天田大有的表现很好，完美的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做早饭晚饭，接放学送上学。

按照柳北华的话来说，就是现在要提前进入备考状态，从心理到生理都要细致入微的照顾到位，绝不能影响女儿都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