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替嫁:错宠王妃
作者:不遑 | 分类:古言 | 字数:3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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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山有棱兮牧有之
似乎这时间过的极快,清院内,落樱小心翼翼的翻看着那日从马车上“偷”来的诗集,这几日的翻看她都能将本诗集背个大概,这般睹物思人,她恐怕还没有发现。
一头如瀑的青丝不加修饰,素白洁净的脸上更是没有粉饰淡抹,着一身青衣,静静的坐在窗前,窗外的几枝翠竹不觉探了进来,美人如画,大概说的就是此刻的落樱了。
落樱轻叹几声,眉间愁绪难消,遂抱来古琴,放置在窗前,手指随意的拨动了几下,琴弦颤抖着,发出轻微的声音。似乎是感觉这几下不够,便又用力的拨动了几声调子,谁知那落樱眉宇间越发凝重,便盘腿而坐,将古琴放置在她的双腿之上,双手也自然的放在了古琴上。
一根弦,一寸心,一声调,一相思。
双手下的琴弦不断的颤抖着,欲说还休,时而低沉,时而高昂,那一声声音律,似乎是在哭诉着天下的薄情郎。
这曲即兴抒发,似乎还是不够,落樱弹了一遍又一边,每弹一遍,她的心就不由控制的痛上一分,曲调也不由自主的婉转几许,最终落樱以十分高昂的音调收尾,顿时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双手仍然放在琴弦上,眼泪也流的汹涌,她似乎好久都没有这般发泄过了。压在心底的恐惧占据了她的整个人生,她动了情,不知是对还是错?琴声足以道明了她的纠结和无措,她的内心复杂多变,更多还是不知所措,第一次她哭的像个孩子。
呜咽的声音隐忍在喉咙间,断断续续的气息呛得落樱嗓子嘶哑,那含蓄的低吟,闻者无不低头哽咽。
“如果哭能够解决问题,那你就放肆的哭一场。”蓦地一声男音出现在窗边,男子嗓音清冽,似是泉水咚咚作响,山林间洒脱不羁的意味被男子诠释的恰到好处。
落樱慌乱的擦拭着眼泪,因为用力过大,一双美目被擦的有些红肿,但那双眼睛依旧是的独一无二。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落樱将红肿的眼睛对准了男子,那男子的脸上却是带着半张面具的,那面具纯金打制,上雕精美图案,遮住了右方额角和右眼一下三寸,左边的半张脸,美轮美奂,更像是精致雕刻一般,让人浮想联翩。
“人生过客。”男子开口,便将目光留恋在落樱身侧。
所谓美人,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姿,以玉为骨,以雪为肌。
落樱神貌昳丽,姿态绰约,如此姿色,人间然矣。
“是啊,我们都是人生过客。”落樱不免感叹着,的确她是所有人的过客,万丈红尘中,她竟寻不见自己存在的意义。好不容易有了悸动的萌芽,便再一次死寂在她的懦弱之下。
“想哭便哭,我陪你。”男子的突如其来的关怀让落樱无所适从,在经历过伤害之后,她时常会抗拒温暖,下一刻任谁也不知道那温暖会杀人无形。
“在下牧之,红尘之中,孑然一身。”
“人世感情复杂多变,身处此间,又怎会是独善其身,你说你孑然一身,我自是不信。”落樱犹疑,那男子气度不凡,颇有贵族风采,谈吐间像是夹杂着缕缕清风,只是那声调惆怅的像是月华一般。
“不知姑娘方才所奏是何曲子?”
落樱一愣,她没有想到男子会有此一问,她迟疑了片刻,才答道:“曲子倒是谈不上,只是随你拨弄了下,见笑了。”
牧之抿嘴不语,然而那目光却是落在了落樱怀中的古琴上,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牧之从宽袖中取出了一白玉短笛,那笛子玲珑剔透,色泽纯正,几缕阳光打在上面,依稀可见玉笛内的纹络,那短笛约莫有五寸长短,上雕木槿图案,远远看着十分的精致小巧。
“姑娘方才所奏若是以洞箫相应更能诉心,今日牧之斗胆用这轻快短促的笛声相合,望能消解姑娘心中烦忧。”
牧之说罢,那短笛就被送往唇边,接着便是一阵阵的清笛声。
落樱听着熟悉曲调,手指也不知觉的拨弄着,古琴悠扬,玉笛悦耳,两种声音重叠交错,却又不失章法,曲子还是如旧,但因为笛声的相交指缝间的琴弦少了几分悲凉,弹奏出的音调添了些许释怀。
许是那短笛精巧的声音带着人情,落樱的嘴角渐渐有了弧度,微微一笑,转瞬即逝,但这一幕留在了牧之的心上。
“还真是意外之喜,姑娘的琴音造化,牧之见识了。”
“牧先生精通音律,又是记忆非凡,落樱在先生面前才是班门弄斧。”落樱嘴角噙笑,神态怡然,谈吐风雅又不失距离,唤他一声先生,也不算辱了在音律上的才华。
落樱所言皆是肺腑,能将一首曲子听上一遍,就能参透其间的意境,若非对音律不擅,怎会有此技能。面前这个男子,怕不是寻常人了。
“落樱?”男子细细品嚼着,这个名字有些凄美。
落樱惊骇,她怎会如此糊涂,今日似乎精神不济,头脑也不似往日清明,若是替嫁身份暴露,后果可想而知。
男子观察入微,落樱的惊怕不差丝毫的落入他的眼中,明黄的面具下,一双眼眸泛起了波澜,一泓静水,也起了层层涟漪。
“牧先生可知这里是钰王府?”落樱掩去眼中的担忧和害怕,一正神色,眼目微聚,似乎那双眼中要迸射出一种冷漠的情绪。
男子抿嘴轻笑,侧脸的棱角也像是温柔如水,带着几分玩味,男子道:“今日作客府上,不想迷了归路,这才有幸耳闻姑娘琴音,这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偶遇佳人,到也不枉我走这一遭了。倒是姑娘,怎会住在这般偏远冷清的院子?”
“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我是谁无关紧要,但请你立刻离开这里。”落樱将古琴拿起,放在一边,而后站了起来,目光凝聚在男子身上,疏远,气愤,让她的脸颊染上了绯红。
“是牧之唐突了,后会有期。”
衣袂轻飘,似是有些留恋,牧之像清风一般离去,除了带走那一曲琴音之外,还带走了初见的倾城一笑。
落樱收起了古琴,那心思难免会跑偏,她的生活都是一团乱麻,竟然还有时间去思考别人。
牧之离开清院之后,便随意行走,脚步落在哪里,他便在哪里停歇,他从来都是这样,随遇而安。正是时光静好,这份难得的安逸真真是让人留恋,比起那禹州的日子,这里小桥流水,舒适淡然,但也仅限是在这钰王府了。
也难怪牧之会这般想了,那龙钰可是皇城第一才子,好舞文弄墨,田园诗人那是不在话下,府中的一切布置,全然是依着山水之意,身处于钰王府,那份自由和洒脱更是贴近心边。
“九皇叔,原来你在这里。”龙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待他走上前来,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见他是寻了好一阵子。
东浩的九皇叔龙君奕,表字牧之,是龙傲最小的亲弟弟。
“九皇叔,您走的时候钰儿还未封王,这座院子您自是不熟,这院儿大,日后您自个逛园子记得唤上下人,免得您老迷路。”龙钰边走边说,他的九皇叔在东浩当真是个特殊的存在,可是不能有半点马虎。
“一晃眼,钰儿都长这么大了。”
“九皇叔不过大了钰儿七八岁,您这般说钰儿,也不怕旁人笑话。”说罢,龙钰拐了个弯的,一片水池映入眼帘。
“这光阴真是隙中白驹,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候坐下来想想,真像是一场梦。”牧之的眼眸跳动了几下,藏在眼底深处的波澜又恢复了平静。
“对了,皇叔可是见了二哥?”龙钰自知龙君奕想起过往,尽管那时年少,却是噩梦依旧,未免他的小皇叔重拾旧忆,这才岔开话题。
“老四,小十一是见了,在老二那里竟是吃了闭门羹。”龙君奕提起龙璟宸面色愠怒,眼眸霎时深沉,一向沉稳内敛的他,面对龙龙璟宸时,情绪很是把持不住。
“二哥政务繁忙,纵是九皇叔见上了,也难说上几句。”
“难得你志在逍遥,也是你府上最为安宁,耳根子最为清净。”龙君奕意有所指,他如此感叹不过是想在此小住几日。
“平日钰儿府上客人极少,若是九皇叔不嫌弃府邸简陋,不妨在住几日,正巧和九皇叔切磋音律。”
“呵呵,如此便在叨扰几日。”龙君奕轻笑,颔首点头,嘴角的一抹笑意,竟是看痴了龙钰。
光线透过林荫,薄薄的照在龙君奕身上,像极了渡了金的雕像。金色的面具在光的抚摸下,折射出一缕缕的金丝,伟岸的身影,像极了一个人。
龙钰心中不免悲凉万千,若非儿时的一场大火,九皇叔何至毁了容貌,谁愿意整天以面具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