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斯理又煮了一碗面，两人分着吃了，申茗坐在椅子上看着云斯理收拾厨房，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至于信不信任的事，算是和他扯平了。

云斯理放好最后一个碗，转过身来，就看到申茗趴在桌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走到她旁边坐下，『摸』『摸』她的脸，道，“今天饿坏了吧？我应该早点过来的。”

申茗直起身，正『色』看着他，唤了一声，“云斯理！”

云斯理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想到上午她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不安。刚刚他都以为他们已经和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她现在这样的表情，让他觉得她一定会说出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他想说点什么，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但来不及了，她已经开口了，“我今天想通了一些事情，也有一些新的疑『惑』，我先把我想通的事情和你说一说，等我说完了，你再帮我解答一下我的疑『惑』。”

“什么疑『惑』？”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是说在德林电子的庆功宴那一次，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傲慢无礼，第二次见你，觉得你不可理喻，总之印象都不怎么好。”

云斯理想要辩驳，申茗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自己的话，“后来有一些合作，我觉得你不愧是华尔街的新秀，专业能力让我很钦佩。然后我遇到一些困难，你帮了我很多，同时也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那时候我也许已经把你当朋友了，发自内心的觉得你这个人挺不错。”

“接着你成为了我的邻居，我发现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你一直陪着我，慢慢的我开始依赖你，时间久了，发现我开始喜欢你。你跟我说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心里的喜悦不比你少。”

“但那之后，我一方面陷入对你的爱无法自拔，另一方面又十分抗拒自己对你的爱，我担心会像梦里那样，如果哪天你不要我了，我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是我越是抗拒，就越是喜欢你，越是觉得你哪里都好。在你提出要带我去见你爸妈的时候，我就想，你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对我这么好，我应该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放心大胆的去爱一次。”

“但那个梦，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跳出来，提醒我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她因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放弃了自我。我以前一直觉得那个人很蠢，虽然留安琪说那不是我，但我还是会觉得有些耻辱。在你提出搬家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在尝试着去完全信任你了，但我怕我一直摆脱不了那个梦，时间长了，你会忍受不了。”

云斯理立刻摇头，说，“我不会。”

申茗笑了笑，道，“我相信你会为了我一直忍下去，但心里肯定会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我也一样。我们越是相爱，那个疙瘩就会越硌得人心痛。我觉得这样对你太不公平，所以，在你说出一些暗示『性』的话时，我总是选择逃避。”

云斯理看着她，继续摇头，“我不在乎。”

申茗敛了笑，道，“我在乎！但是那天我们吵架，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第一次感受到心痛的滋味。于是我后悔了，我想，就让我自私一回吧，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梦到谁，反正醒来的时候，我至少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

“然后是你因为我而受伤，为了我动用一直不曾触碰的云家的势力，带我去做一些可能涉及云家内部机密的事情，我从中感受到了你对我的尊重。我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能够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不是除了担心什么都做不了。”

“昨天我们遇到符晟的时候，我第一次发现我是那么讨厌他，我也终于能在遇到麻烦的时候，不只是站在你的身后。”

“可是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发现我曾经活的那么糊涂不堪，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我从头开始想，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为你做过什么？结果让我很失望，我什么都没做过，我除了给你找麻烦，就是惹你不高兴，甚至是昨天我自以为终于能够帮你一次的那件事，也是我惹出来的麻烦。”

“原本在这种时候，我应该悄悄收拾行囊，默默离开，放你自由。但我做不到，我爱你，即使要再来一次卑微讨好，我也不想放手。”申茗说完最后一个字，定定的看着云斯理，等着他的反应。

云斯理也看着她，两人目光对视，似乎看进了对方的心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斯理问，“你的疑问呢？”

这个反应让申茗有些失望，但她没有表现出来，问出了今天想了很多遍的问题，“在你知道我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之后，你是怎么看我的？”

云斯理身子向前倾了一些，继续看着申茗的眼睛，语气是他少有的强势，“我不管你曾经是什么样子，但在我遇到你的那一刻，你吸引了我。在我遇到你之后的那些时间里，你是那个值得我爱的人。在我爱上你之后，我爱的是一个完整的你。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不是为了要你给我什么回报，那是我的心甘情愿。我并没有觉得你给我惹了什么麻烦，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理应共同承担。”

“你是我爱的人，有资格站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你没有自以为是一言不发就离开，我很欣慰。但你已经死过一次，还要继续走以前的老路吗？”

申茗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明白他很在意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好像有些气她还是不信任他，但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她想不明白，就开口问了，“走什么老路？”

云斯理突然冷笑了一声，“卑微讨好，讨好谁？”

申茗眨了眨眼，终于意识到又碰到他的地雷了，他最反感自己在他面前伏低做小。怪不得她刚刚都说爱他了，他是那种反应。但好不容易摆出来的气势，不能就这么轻易被他打败了，她硬着头皮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讨好谁了？现在是我在问你，你凭什么一副质问我的语气？”

云斯理被她气笑了，“我承认，我因为不信任你而对你隐瞒真相，我有错。但你也不相信我对你的心，你也有错，所以我们扯平了。但你要是敢不声不响的就消失，或者做一些让你自己都不看不起的事情，你看我能不能治你！”

申茗拿眼瞪他，“你还威胁起我来了？到底是谁在生气啊？哪有认错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云斯理起身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我已经承认我的错误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正视一下自己的错误。”

申茗扒拉着椅子，倔强的说，“我也承认，我不该不信任你，但之前的事没那么容易一笔勾销的，我还生气呢。你放手，你要拉我去哪里？小心我告你拐卖『妇』女啊！”

云斯理看她像个树懒一样手脚并用的扒在椅子上，干脆连椅子一起抱起来，道，“带你回你犯错的地方，好好反省反省。”

申茗趁着他开门的间隙，从他的胳膊下面钻出来，一溜烟跑回卧室，锁上门。

云斯理把椅子放回餐厅，走到她的卧室门口，气定神闲道，“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你现在开门，我们还可以好好商量。要是拖上一两天，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你应该还记得上一次犯错，是什么后果吧。”

门后的申茗想起上次她在车上撩拨了他之后，因为她伤势没有好全，他一直忍着，直到她伤好后，连续折腾了她三个晚上，记忆深刻，教训惨痛！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闭上眼睛，一把拉开房门，心想，早死晚死都一样，不如干脆一点。

云斯理看着眼前突然大开的房门，和门内一脸视死如归的申茗，嘴角溢出浓浓的笑意。

往房内看了一眼，这个房间他来过一次，上次过来给申茗拿衣服的时候，虽然很久没有住人，但看起来还是很温馨，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模样。

他干脆越过申茗，走到床边坐下，向后一仰，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刚刚因为申茗那番话引出的郁气瞬间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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