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齐摇头。

“不在，里面一点气息都没有。”

“床头上甚至还有一层薄灰，感觉已很久无人居住。”

眼看一时无法寻到渑王，王庭中呼延玉的眼线又极多，二人略一商量，决定先回庆川。

于是他们依葫芦画瓢，按照来时的路线，折返先前暂居的草屋。

“殿下回来了，可有什么收获？”

靳卓清一直守在院子里，远远看见凤齐和呼延熹的身影，急忙迎上前。

“渑王不在王庭中，总感觉有些蹊跷。”

大皇子将一路见闻与属下大致说了，又看向呼延烈所在的房间。

“呼延烈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坐在窗边，望着外头发呆。”

“我进去看看。”

说罢，他又转向呼延熹。

“这一趟辛苦，你先去休息吧。”

呼延熹本欲随凤齐一道去看兄长，又觉得他话里话外皆是要支开自己的意思。

于是，她便默不作声，独自一人回房。

“将军可感觉好些了？”

大皇子走进呼延烈的房间，看他果如卓清所言，正坐在窗子下头的一张长凳上。

此刻，他望向外面的目光微有些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见凤齐进来，他连头也未动一下，只动了动嘴皮子。

“你们去王庭了？”

“王上可还好？”

凤齐迟疑稍许，方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渑王并未在寝宫之中。”

呼延烈唰地转过身，回头盯住凤齐。

“王上不在寝宫？”

“难道呼延玉已经将他......”

凤齐打断他的话，说出自己的猜测。

“依我之见，渑王当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否则，王庭内外不会如此安静。”

床上的人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又侧了侧头，将目光转回窗外。

凤齐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发现他正注视着呼延熹的房间。

“大皇子，熹儿与你成亲已有两年。”

“你对她，可曾有过丝毫真情？”

凤齐没想到呼延烈突然有此问，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他一开始的确只把她当做一只囚鸟，虽好吃好喝供着，却也派人时时盯防。

仿佛他的大皇子府，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座金丝囚笼。

但这一趟西北之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见他没说话，呼延烈一笑。

“其实，我本不赞同将熹儿嫁给你。”

“只是呼延玉私下求见了王上，王上有旨，我也无法违抗。”

“熹儿自小过得辛苦，我作为她的兄长，未能尽爱护之责，一直深觉愧对于她。”

“如今她已是你的妻子，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霎时间，凤齐有些摸不着头脑。

呼延烈这是唱的哪出？

打感情牌吗？

但这招，似乎用在呼延熹身上，才更加合理。

正在二人相对无言时，靳卓清走了进来，对凤齐耳语几句。

凤齐听着听着，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卓清说，庆川城已开始戒严。”

“许是我们不小心，泄露了行踪。”

“只怕，很快就会有人查到这里来。”

“为保万全，眼下我们当即刻启程，返回岩绿城。”

“将军的伤势，可能上路？”

呼延烈费劲地挪了挪伤腿，向凤齐示意。

“都是战场杀伐之人，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只是，大皇子难道不担心，我是在给你演苦肉计吗？”

“怎会不担心？”

“当年战场之上，将军给我留下的印象，可谓十分深刻。”

说罢，凤齐朝亲随使了个眼色。

靳卓清会意，出门寻了条绳子，将呼延烈的双手牢牢绑上。

“路上人手不够，只能先委屈将军了。”

“等到了岩绿城，我会派人十二个时辰守着将军，还请将军莫要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一行人迅速收拾妥当，向主人家道了别，便上路了。

临行前，凤齐还不忘嘱咐手下。

“这段时间颇多打扰，你去卧房，在枕头下放些银两，权当是给主人家的谢礼。”

为免节外生枝，凤齐下令避开有层层岗哨的官道，选择小路行走。

呼延烈虽然因伤得了乘坐马车的优待，但小路崎岖难行，腿上的伤口在颠簸中复又裂开，人也有些发热，路上大半时间都在昏睡。

加之他双手被绑，几乎没什么逃跑的可能，凤齐便没有专门让人坐在车中看守，尽量留出大一点的空间，以供他休息。

因此，当车马抵达岩绿城时，没有人留意到，一直睡着的呼延烈突然睁开双眼，将车窗上的帘子掀开一条缝，瞟了眼城楼上头。

那里站了一个人，似乎已经等待良久。

进了府门，阿昉喜气洋洋迎上来。

“殿下回来了，这一趟出行可还顺利？”

凤齐不想他在此事中牵涉太深，便没有跟他细说。

只是吩咐他打扫出一间干净的屋子，让呼延烈居住。

阿昉应声下去，凤齐也顾不上休息，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书房，准备向京中修书一封，告知父皇这边的近况。

几日后，凤朝皇宫。

上官若正在御书房中，帮凤帝整理奏折。

马上就要到万寿节，各路官员请安的折子上了一道又一道。

皇帝懒得亲自看，反正不涉政务，便让上官若帮着处理。

又将一摞请安折子看完，上官若揉着有些酸胀的脖颈。

无意中，她瞥见皇上手中的奏折，封面是凤齐的字迹。

“陛下，可是大皇子有消息了？”

凤帝抬眼瞧了瞧坐在下面的女官，也不觉得她僭越。

“齐儿上表说，未在王庭中寻到渑王的下落，倒是半路救了个呼延烈回来。”

“大皇子和皇子妃都还好吗？”

上官若这样问，也是为了避嫌。

要让皇帝认为她只是替公主关心兄长，而不是有意探听朝务。

“都好，没遇着什么惊险之事。”

上官若心中有数。

看来呼延玉的招，还在后面。

不过呼延烈既已入了城，大概时间已经不多。

有些事，要提早预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