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鼻子，紧闭着眼睛，如临大敌，几次想要喝下去，但一到唇边就下不了嘴，真是奇臭无比，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屡试屡败，将药搁置到一旁，心生一计。

突然捂着肚子，佯装肚子疼想上厕所，但一物降一物，她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没能躲过顾丽的火眼金睛，还没开始有所动作，便见顾丽目光沉着阴郁地看着她，冰冰冷冷地甩出“杀手锏”，“不喝？行，我也不勉强你，只是呢……”

苏默一听，看来有转机，瞬间来了精神，“只是什么？”只要不逼她喝下这黑咕隆咚的药虐待她的胃，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照办不误。

程野在一旁看着苏默古灵精怪得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一面，神色凝滞，有片刻的恍惚，若有所思半晌，只见顾丽继续慢悠悠地继续开口。

“只是呢，昨晚你抓到的那个女人，从今往后，你就别想再见到了，至于她是死是活，你也别奢望我会告诉你。”

“那个女人在你手上？”苏默的神色里透着一股莫名的紧张与焦急，声音骤然加大。

顾丽施施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沉默着不开口，依旧冰冰冷冷地看着她，直接将人看得心里发寒。

苏默望向一直不吭声的三人，两大的直接忽视她的视线，若无其事地看着天花板发呆，瞪了两人一眼，又看向敏儿，希望她能向自己透露一点秘密，奈何罗杰直接将敏儿的头扭过来，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开口掺和。

求助无门，求人不成只能靠自己。

心里一横，眼睛一闭，抚着胸口，趁嘴巴不注意，直接一灌而下，那豪迈的动作像极了死刑犯临行刑前的壮胆之举。

顾丽见她终于喝了药，面色舒缓了些，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将她手里的碗拿过来，直接拿出去丢到垃圾桶里，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u0027阿魏\u0027没有半点愧对它的俗名，真是\u0027臭胶\u0027，臭气熏天，这药，她也就能逼苏默喝，真让她自己喝下去，她能恶心得自己三天吃不下饭。

翻箱倒柜想给苏默找一点能压住反胃得想呕吐的甜食，最后只在她的购物袋里找到一包酸梅。

屋内的苏默正一口一口地猛灌温开水，想把那股又臭又苦的药味压下去，但效果微乎其微，掀开被子想去厕所狂吐，程野适时丢给了她几颗糖，开始说风凉话：“你居然也有怕的人，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将天捅出个窟窿！”

苏默连续嚼了五颗，瞬间感觉被臭味熏得不得不出逃的灵魂都回归了，人也有了力气，忍住从床上跳起来踹程野几脚的冲动，翻了翻白眼：“谁说我怕了，我那是……对\u0027爱\u0027的屈服，没见识。”

顾丽从不会逼着她做任何事情，而今日态度却出奇得强硬，深究其因，只能是她这副躯体出了问题，上次被确诊出精神病，这一次，不知上天又要如何眷顾她。

来不及多想，程野坐在顾丽的位置上，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女人躲在楼阁里？”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一夜，依旧没有理出一点思绪，心痒难耐，除非苏默的鼻子比狗还灵，能够根据气味进行追踪，否则他怎么都无法理解她为什么那么笃定她要找的人就藏在楼阁里。

苏默感觉到他的眼神里带着审视与探究，如同她在监狱里时见到的狱警，每当有犯人突然犯事时，她们便拿着警棍，微微弯着腰，目光灼灼地盯着胆怯地躲在角落里的犯人们，试图从她们颤抖的身体里窥视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种眼神，她厌恶至极，每每看到总会让她感觉心理不适。

但，看在他给她糖的份上，苏默觉得自己也不必斤斤计较，恶意伤人心，妄自揣测别人的意思容易在不经意间将人中伤。

苏默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以正常的音量道：“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赖敏玉现在在哪？”可千万别在警局，不然，她怕自己会得心肌梗，顿时抽死过去。

始终坐在原地没有动静的罗杰，面露疑色，内心百转千回，猜测昨晚被苏默吓得魂都快没了的女人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就在这个酒店，我之前住的那间房。”

“没被警察……”苏默看向罗杰，对他道：“你没把她带回警局？”

“他倒是想带走，小屁孩不让，说她是得罪你的人，必须等你醒了再说。”程野幸灾乐祸地插嘴，跟亲哥对阵，明里暗里，句句不离苏默，句句不忘维护苏默，要不是知道苏默是孤儿，他都要认为小屁孩是她亲妹。

小屁孩，这是什么鬼叫法？

苏默不加思索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她叫罗敏儿，有名有姓，不叫\u0027小屁孩\u0027，会不会尊重人？”

程野撇了撇嘴，在心里犯嘀咕，真不愧是两姐妹，教训他的说辞都一模一样。

“姐姐。”罗敏儿利落地爬上床，坐在她的身边，嘟着嘴，扬起嘴角，冷哼哼地对程野道：“哼，就是，死大叔没文化不会尊重人”

程野：“……”这死小孩在说谁，他看起来还比她哥小几岁，他是\u0027死大叔\u0027，那她哥是什么？

啊嘞，人生二十几载，居然被一个小屁孩说得哑口无言！他要是把她拎过来教训一顿，苏默会不会揍死他？

他不用脑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苏默一定会揍得他满地找牙！

他堂堂程家大少爷，太憋屈了……

程野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眸光转向无所事事地在一旁看热闹的罗杰，咳了一声，似是提醒，又似是狡诈的感慨：“罗警官，你妹妹说你是\u0027死大叔\u0027哎，这要是我亲妹，我早揍她八百回了，你就不打算教教她兄友妹恭的道理？”

顾丽从外面进来，无语地不想开口，见过拱火的，没见过拱火手段这么拙劣的，傻子都不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