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平南王妃来衙门登记和离。”

郑大人惊得差点没把茶盏摔了，“谁要和离？”

“平南王妃。”书吏将和离书递过去，“大人您瞧瞧。”

“瞧什么瞧？”郑先将茶盏一搁，起身整理衣衫，问道，“王爷和王妃此刻都在前堂？”

书吏道：“只有王妃一人。”

“一人？”郑先蹙眉，又缓缓坐了回去。他思索片刻，招手唤了个衙役进来。

他吩咐道：“你速去平南王府，将王妃来府衙登记和离之事告知王爷。”

衙役领命离开。

郑先看了眼书吏，“你先别出去，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走流程。”

“那王妃那边？”

“命人好生伺候着，不得怠慢。等将事情弄清楚再说。”

若当真是两人都愿意和离还好，若不是，此事他可掺和不得。

真是，好好的宗人府不找，干嘛来为难他啊？

书吏小心问：“大人您不出去迎一迎王妃？”

“不知道老爷我病了吗？”郑先扶着额头哎哟两声，手伸出来，“快扶我回房，请大夫。”

书吏心说还是大人高明，他赶紧照办。

闻初萤被请进小厅里，有两个乖巧的丫鬟伺候着。

约莫坐了两刻钟，闻初萤还不见书吏回来，便问丫鬟：“怎么还没登记好？”

丫鬟哪儿知道啊，低着头道：“奴婢不知。”

“你去催催。”

丫鬟立刻领命去了。

闻初萤耐着性子接着等，心里则在琢磨，今儿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办成了。

闻府，小院内，荞荞正背着小包袱，一次次尝试进入地府。

玉笙在旁边熬清心膏，药材都是荞荞加的，他看好火候和时辰就行了。

小纸人们仰着小脑袋，站成两排好奇地围观。

不远处，沈采鸢撑着小脸儿，眼睛望天，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荞荞试了近五十次，都把地面跳出一个坑了，还是没能去地府。

小姑娘特不高兴地抱着胳膊，腮帮子鼓鼓似河豚。

有两个问题在小脑袋里打转。

为什么不能去地府呢？

怎么样才能去地府呢？

第一个问题，荞荞想不明白，但是第二个问题还是可以努努力的。

离魂不可以，用法器也不可以，那超度可以吗？

荞荞决定试一试，只要打开阳间和地府的通道，她就可以趁机一起过去。

可是，百鬼幡里的鬼鬼不能超度，她要上哪儿找能超度的鬼鬼呢？

啊，有了！

“我要去乱葬岗！”荞荞跳出小坑，对玉笙和沈采鸢道。

玉笙正倒着药膏，闻言赶紧将锅交给小纸人们，差点把没防备的小纸人压趴下。

他快步跑到荞荞身边，也不问为什么，只道：“恩人，我要一起去。”

“我也要一起！”沈采鸢回神，跑过来抱住荞荞的胳膊。

姐姐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虽然母妃他们还没把姐姐的身世弄清楚，但在沈采鸢心里，姐姐就是她的亲姐姐，对她最好的姐姐。

“好，我们先把药膏送去平安堂，然后就去乱葬岗。”

小纸人们已经将药膏装好了，这会儿正齐齐举着小手，跑着把锅抬去清洗。

玉笙问：“恩人，我们去乱葬岗做什么？”

荞荞小下巴一扬，吐出两个字，“超度。”

“恩人，你知道乱葬岗在哪儿吗？”

荞荞摇头，“不知道。”

“我让小纸人去找。”玉笙唤出两只小纸人，让他们去寻乱葬岗的位置。

等小纸人离开，荞荞三人先去同聂氏说要出去，然后一起坐马车去平安堂，将清心膏交给张掌柜。

三日义诊已过，来平安堂看病的人虽然没有前三日那般多，但也不少，和城里其他医馆比起来，生意算好的。

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清心膏来的。

清心膏因为超凡的疗效，算是在城里打响了名头，但凡有对症的，都会来买。

荞荞的丹药也卖得很好，不过购买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寻常百姓还是更偏向于更便宜的汤药。

三个孩子朝张掌柜打过招呼，也不坐马车，一溜烟跑向城外乱葬岗。

循着和小纸人的感应，玉笙负责指路，荞荞负责带着两人狂奔，沈采鸢负责……抱紧姐姐的腰。

抱不稳可是会被甩下去的！

乱葬岗在一处乱林之中，丛丛树影掩映下，座座坟头若隐若现，密密实实挨在一起。

荞荞一个急停，激起尘土漫天。

“喵！”

“呜——”

来乱葬岗觅食的野狗野猫吓得四散奔逃，隐在灌木丛中，远远瞧着三个孩子，晶亮的兽瞳隐现绿光。

沈采鸢有些害怕，小手紧紧抓住荞荞的衣摆，亦步亦趋跟着。

荞荞和玉笙转着小脑袋四处看，寻找孤魂野鬼。

两只小纸人坐在旁边坟头的墓碑上，又晃脑袋又晃腿，显然等得有些无聊。

玉笙伸手过去，两只小纸人便跳到他的手心里，乖乖坐好。

“恩人，那边有。”

玉笙瞧见一个黑影晃过，赶紧给荞荞指方向。

荞荞立刻追过去，玉笙拉着沈采鸢快步跟上。

“站住，不要跑！”

“站住！”

“我是来给你超度的，你跑什么呀？”

荞荞每喊一声，黑影就跑得更快，三个孩子人小腿短，根本就追不上。

荞荞小手一挥，两只红衣厉鬼飘了出去。

她伸手一指黑影跑走的位置，命令道：“追上去，抓回来，不能吃。”

两红衣厉鬼领命，一闪就没影儿了。

荞荞一手拉玉笙，一手拉沈采鸢，到空一点的地方等着鬼鬼们把黑影抓回来。

这一等就是一刻钟，荞荞正想再放两只鬼鬼出来，就见两只红衣厉鬼领着一串儿近乎透明的鬼魂回来了。

这是捅了鬼魂的老巢？

沈采鸢已经被开了阴阳眼，这会儿看到一溜鬼过来，自觉地躲到荞荞身后去，只时不时探出小脑袋来瞅一眼。

玉笙惊讶道：“恩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鬼鬼？”

“不知道呀。”荞荞也觉得奇怪，地府的鬼差怎么会漏掉这么多鬼鬼？

不过这些鬼鬼看着都快消散了，神智早就没了，不能回答问题。

以防鬼魂们逃跑，荞荞没着急将红衣厉鬼收回去，反而又放了四只出来，帮着维持秩序。